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忍辱负重的深情师叔(1 / 2)





  祁霄跌跌撞撞的跑了回去, 他猛地推开门,快步冲到了床边,他要亲口问这个人。

  事情一定不会是这样的……

  不可能是这样的……

  男人安安静静躺在那里, 他侧着头, 发丝落下来遮住了半张脸, 苍白清冷的面容,眉心困倦的微微蹙起,发出均匀的呼吸声, 就像是睡着了一样……

  祁霄死死看着面前的人。

  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,闭了闭眼睛,里面仿佛是一触即碎的脆弱, 过了许久,似乎终于下定决心般,轻轻推了推面前的人。

  然而男人毫无反应, 依然睡的深沉。

  祁霄心头蓦地升起不妙的预感……他霍然转身,厉声道:“让太医过来!”

  太医一直留在幽兰境,得到消息立刻赶了过来, 一看祁霄脸色十分可怕, 顿时紧张的道:“祁公子, 可是有什么问题?”

  经过这段时间调养,兰君河身体已无大碍, 虽然……虽然祁霄确实对他有些过分, 但那些行为, 按理说应该不会伤及性命才是啊?

  太医十分忐忑。

  祁霄的手死死的握紧, 他甚至来不及去分辨, 自己心底恐惧从何而来, 深呼吸一口气, 声音低哑:“你去看看他,为何醒不过来……”

  太医上前握着男人的手腕,片刻之后露出疑惑之色,拿出银针-刺向他的穴位,折腾了半晌,男人却始终一副睡着的模样……

  祁霄眼看太医试了数种方法,却依然没能唤醒兰君河,心口不住的下坠,不安如洪水铺天盖地而来。

  不会的……

  他不相信……

  祁霄声音隐隐发颤,道,“他到底怎么了?”

  太医算是见多识广,可是兰君河的情形,却是从未见过,兰君河明明没有任何问题,为何会昏睡不醒呢?

  他擦了擦额头冷汗:“老,老夫才疏学浅,一时间也想不明白……”

  祁霄下颌紧绷着,死死看着他,双目泛红带着戾气。

  太医被看的背脊生寒,连忙小心翼翼开口劝慰:“不如先观察一番,说不定过会儿就醒了……”

  他这话说的极没底气,祁霄如何听不出来?

  魂蛊,魂蛊。

  控人心神,吞噬魂魄……

  既和身体无碍,自然看不出来。

  祁霄已然是信了,但是他不甘心,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。

  许久,祁霄缓缓吐出一口气,声音嘶哑:“你走吧。”

  太医匆忙拎着箱子离开,他是真的有些害怕祁霄,这少年虽然年纪不大,但是性格偏执喜怒无常,偏生又是个绝顶高手,若是当真一怒之下杀了自己,自己也只能认命,殿下是绝不会为自己得罪祁霄的……

  太医出去的时候,恰好遇到迎面而来的凤濯。

  凤濯问道:“兰君河如何?”

  太医羞愧道:“兰君河昏迷不醒,然而身体无碍,臣无能看不出原因来……”

  凤濯点点头,若有所思,道:“你走吧,这事儿不必再管,我心中有数。”

  有了凤濯这句话,太医如蒙大赦,千恩万谢的离开。

  总算可以不用管着烫手山芋了!

  凤濯缓步来到院内,便看到祁霄形影孤立,定定站在兰君河床前……不由得心情复杂感慨。

  他一开始得到消息的时候,心中也是震惊且难以置信的。

  但是涂岐之没有必要在这事儿上面糊弄自己,说谎也没有好处,他之所以全然说了毫无隐瞒,无非是想讨好自己,以示诚意,寻得一线生机罢了。

  凤濯看了片刻,最终还是没有上前,而是转身离开。

  祁霄需要一些时间,去接受事实。

  这时候,留他一人最好。

  ………………

  林子然最近很容易疲乏,虽然祁霄离开并不久,但他没多久就昏昏沉沉睡过去了,总感觉有睡不完的觉似得……

  这一觉好似睡了很长时间,直到饿的受不了了,才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,一睁眼……便看到祁霄跪坐在床边,伏在那里似乎是睡了,他一只手还紧紧抓着他的手腕……

  林子然有些疑惑,祁霄为什么要这样守着他……

  不过不管了。

  他想要抽回自己的手,但不知是否睡太久了,身子不太利索,明明是想要直接抽回的,谁知只是微微动了动,没能一下子抽开,身子便的不太听使唤……

  这感觉十分熟悉,当初幽池控制他的时候,便像是这样,但那时候他是完全无法控制身体,只能看着自己动,现在是他可以控制自己,但又好像隔着什么,像是身体这具机器接触不良,反应不灵敏般……

  林子然立刻想到。

  难道幽池死了,但魂蛊对自己的影响还在?

  手没抽出来,却把祁霄惊醒了。

  少年蓦地抬起头,双目通红,眼下是青色的,仿佛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一般。

  而他看着自己的眼神,如此的复杂幽暗,又像是濒临崩溃疯狂的边缘……

  林子然心头一惊,他之前拿祁霄父母之死来刺-激他,祁霄都没有这副模样,虽然怒极了还是稳住了…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,让祁霄露出这般表情来?

  祁霄定定看着面前的人,甚至不敢眨眼睛,他已经守了两天一夜了,他很害怕,很害怕这个人就那样一睡不醒,因此一刻都不敢离开……

  还好,还好你醒过来了……

  祁霄看着面前的人,视线眷恋又脆弱,悲哀又难过,许久,他缓缓开口,一个字一个字的道:“我都知道了,你和我娘的事……还有魂蛊的事……”

  少年嘴唇微动,声音低哑中,仿佛有一丝微不可闻的颤音,又像是在哀求:“你告诉我,这些都是不是真的,对不对?”

  求求你告诉我,这些都不是真的。

  告诉我啊……

  【林子然:……】

  【系统:怎么了?】

  【林子然惊了:你还问我怎么了,你怎么这么淡定?他都知道了啊,我该怎么办啊啊啊!】

  【系统:反正剧情也崩了,凉拌?】

  【林子然:……】他就不该找系统吐槽的!

  林子然顿时非常的着急,他都要准备退出游戏了,怎么又闹这么一出呢?这不应该啊,幽池都死了,还有谁会告诉祁霄这些……

  等等……涂岐之!

  那小样儿假装是兰君河的朋友,其实是幽池的人,一直帮幽池看着兰君河,是个不要脸的奸细!两面派!

  涂岐之对他的事情了如指掌,剩下的再脑补一下,基本就能知道全貌了……可是原剧情里面,涂岐之根本没有被捉住,也没有说出这些,而祁霄干掉幽池之后很快就杀了自己……

  这段剧情根本不曾发生。

  可这次祁霄迟迟不肯杀自己,难道时间拖久了,竟生出了这样的变数来吗?

  林子然终于急了。

  他是要走的人,死就死了呗,何必还让祁霄知道真相呢?孩子肯定接受不了啊!

  林子然当即就要否认,张嘴就急切的叭叭叭:你知道什么?事情根本不是那样的,不要随便信别人的话!

  他有一大堆的话想要说,还准备冷嘲热讽祁霄一番,结果张开嘴,却发出咿咿呀呀,断断续续的声音:“你……啊,不……哈呵……”

  林子然越急,越说不利索,顿时懵了。

  【林子然急道:我特么怎么了?哑巴还结巴了?魂蛊还有这作用?】

  【系统:不是哑巴,是痴傻。】

  【林子然:???】

  【系统:魂蛊的主人是幽池,一旦幽池死亡,魂蛊就会开始吞噬宿主的三魂七魄,直到宿主死亡,但这个过程需要十几天时间,前期不甚明显,到后期宿主会产生痴傻的症状……为了帮助玩家更好的表演,尽管你其实是清醒的,但是你的身体会表现出症状来,比如行动迟缓,动作不协调,说话不清楚等等……】

  【林子然:……靠。】这是老年痴呆吧?!

  祁霄看着男人醒来,原本心中是庆幸的,怀着一丝微末的希望……可是此刻,那一丝刚刚升起的庆幸,在短短的时间里,被彻底击的粉碎,让他的瞬间坠入无底深渊。

  男人双眸朦胧,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,他似乎看到自己很激动,想要张嘴说话,可是说了半天,却只发出咿咿呀呀的字眼……口水从他的嘴边流了下来……

  祁霄一动不动像一座石像,眼前这滑稽一幕,慢慢变的朦胧,让他有些分不清虚幻和现实,只觉得很冷,好像从心到外都是冷的,冷的连呼吸都像是有刀在割。

  他清楚的知道。

  这个人,再也不会亲口回答他了。

  直到这一刻,心底再无丝毫侥幸,涂岐之说的,全都是真的……

  可是他宁可,涂岐之是骗他的。

  宁可,这个人从未在乎过他。

  宁可,这个人真的想要杀他。

  那样至少……他还活着,不会死。

  祁霄就那样跪在那里,目光中悲哀无法压抑。

  难怪当时兰君河一再激怒自己,想要自己杀了他,因为他不想自己看到他这样一面,不想自己知道真相,他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,牺牲了一切……他最后唯一想要的,只是有尊严的死去。

  而自己,却连这一点都不愿意做到,反而对他百般折磨……

  当他被自己折辱的时候,该是多么的难过,多么的心灰意冷啊……

  那时候,他是如何忍受痛苦,看自己伤害他。

  却又做到不发一言的。

  祁霄不敢去想,只要一想到,便痛彻心扉,比当初那一剑穿胸带给他的痛苦,还要更甚百倍千倍。

  为什么,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发现?

  为什么,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知道?

  一无所知的,伤害着这世上仅剩的,唯一最爱他的人呢?

  林子然一看祁霄的表情就知道不好,孩子怕是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啊,可是自己该怎么安慰他呢,自己连一句话都说不利索了,摔!

  【林子然怒了: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会这样?】

  【系统疑惑:这重要吗?】

  【林子然:……当然重要!】

  【系统:我告诉过你的,你很快就会死。】

  【林子然:……】

  林子然不想和系统说话了,他伸手就要去抓祁霄的手,再次努力试图开口:“啊,啊……呵……你……好,好……呵呵……”

  祁霄眷恋的望着面前的人,看着男人露出痴痴的笑容,他伸手试图去抓他的手,那双眸中没有往日的清冷凌厉,没有阴冷杀意讥讽嘲笑……只有如同孩童的纯挚,清澈透明,仿佛还有着对他的关切……

  没有了任何掩饰……

  所以,这才是你真正的心意,对吗?

  你想要我好好的,对吗?

  哪怕到了现在,你的本能,依然在关心我对吗?

  祁霄伸手紧紧握-住林子然的手,他的眼神忽然变的温柔下来,我终于知道,你原是在乎我的了,你终于不再掩饰了,这就是我想要得到的……

  可是为何,心脏上,像是在被千刀万剐一般呢?

  祁霄眼底神色温柔中夹杂着悲哀绝望。

  大约是因为,当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,就是失去你的时候吧……

  祁霄缓缓吁出一口气,眼睫颤了颤。

  他卑微又小心翼翼的,握着男人的手,许久许久,用温柔哄劝的声音道:“师叔您睡了两天了,饿了吗?您等一下,我这就去给您做饭……”

  他轻轻拍着男人的背,直到对方终于安静下来,才快步离开。

  祁霄去了一趟厨房,之前做的食物一直热着在,因此很快就端了回来。

  林子然躺在那里,他累了。

  真是没想到,说个话居然这么难!好气哦。

  这个身体真是不行了,自己都已经无法控制了,啥子破破烂烂的玩意儿。

  祁霄很快回来,他没有立刻上前,而是忐忑的询问:“我喂您吃,好吗?”

  好不好还是你说了算,我现在又说不清楚话。

  林子然木然。

  祁霄小心翼翼的抱着他,眼底痛色浮现,握着勺子的手微微用力,男人顺从的躺在他怀中,他终于不会再反抗了,也不会对他露出失望厌恶的神色了,也不会指责他刺-激他让他杀了他了……

  他什么都不知道了。

  祁霄用力闭上眼睛,再睁开,拿着勺子慢慢喂林子然吃饭。

  林子然觉得吞咽都变的有些困难,一顿饭吃的很不顺利,等吃完的时候,粥弄的唇边下巴上都是,衣襟上也弄脏了。

  祁霄连连道歉,又拿干净的衣服帮他换上。

  换衣的过程中,看到男人身上的痕迹,斑驳青紫,都是自己留下的,昭示着自己的禽-兽行径,这让他的手都在发抖……

  恨不得杀了自己。

  他到底做了些什么……

  祁霄胸口闷痛不敢再看,他轻柔的让林子然躺下,直到男人又昏睡过去,这才走出房门,抬头看天,眼中是暗沉寂然之色。

  他转身,又去了地牢。

  涂岐之已经被放了下来,但依然被关押着,他看到祁霄过来十分紧张。

  祁霄面色冷凝,声音低哑:“魂蛊,可有解除的办法。”

  涂岐之摇摇头:“据我所知,魂蛊无法可解,只能转移,但是转移的办法,只有幽池知道……”

  祁霄声音冰冷,陡然厉声道:“胡说,那兰君河是怎么做到的?”

  涂岐之怔了怔,“我,我也不清楚……”

  祁霄看他一眼,直接转身离开。

  他再次来到幽池的住所。

  无论如何,他都要找到转移魂蛊的办法!也许只要现在转移回来,兰君河还有可能得救,一定还来得及,一定还来得及……

  祁霄不断的告诉自己,他要把魂蛊转移回来。

  也许这样,兰君河还能活下来。

  祁霄没日没夜的寻找,还让凤濯的人一起找,恨不得将整个幽兰境都掘地三尺!

  ………………

  林子然睡着的时间多,醒着的时间少。

  他每次醒来没多久祁霄就会出现,祁霄会温柔又小心的喂他吃饭,帮他擦洗身体,给他换衣服,看起来还算平静正常,不再像上次那般绝望难过,这让林子然又慢慢放下心来。

  也许祁霄比他想象的坚强呢,他可以撑过来的!

  眨眼就过了几日。

  这天祁霄再次守着林子然,看着他睡着,又一次来到幽池那里。

  这么多天,所有人都出动了,可是却一无所获。

  他找了所有能找的地方……

  但是,都没有……

  慢慢的,希望变成了绝望,绝望变的越发沉寂。

  祁霄恍恍惚惚之间,走在漆黑冷寂的石道上,然后,走到了当初发现男人的密室……

  潮湿阴冷的石室,如今空荡荡的。